韦捕头脑袋嗡了一声,谷雨强调道:“放了他俩,我跟你们走。”
韦捕头定定地看着这位来自京城的小同行,高尚的人格会让人产生自卑。他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对不住,秀雯是宋天师要的人,你不知道大乘教在本地的势力有多庞大,完成不了任务弟兄们也要跟着遭殃。”
秀雯眼角泛起泪花:“谷大哥...”
谷雨笑了笑,目光清澈明亮:“教你失望了。”
秀雯拼命摇着头,她少年罹患大难,小小年纪便带着小北背井离乡,在陌生的朱家村落脚,四下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口音,猜疑的目光,身后的指指点点,她从未对孤苦无依的生活低头,如今却因为谷雨的一句道歉泪流满面。
韦捕头的心情很复杂:“你死定了。”
谷雨闭上眼,平静地道:“但至少值得一试。”
很奇怪,此刻他的心情很轻松——自今年春那场浩劫后他虽然侥幸生还,却始终郁郁寡欢,一度失去了拼搏的方向,面对他所触摸不到的力量时那种自心底涌起的无力感让他不得安眠,如果坏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奋斗与抗争的意义又在哪里?
可刚刚韦捕头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他,自己陷入得太深了。
追求正义与公平从来不是为了成就自己,而是拯救那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比如眼前的这对姐弟。
在颠簸的车厢中谷雨沉沉地睡了过去,脑袋歪在秀雯肩上。
彭宇打量着谷雨抿紧了嘴唇,这是他做捕快的第二个月,平素在县里跟着姐夫一班捕快需索事主、妄拿平民、侵剥盗赃,桩桩件件干得心安理得得心应手。可对面的这人为何和自己做的事情不一样呢,他聪明的脑瓜充满了混乱:“姐夫,做捕快是不是该像他这样?”
高尚的人格不仅让人自卑,更令人心生仰慕,不自觉地追随。
韦捕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转而看向秀雯。
秀雯悄悄地调整着姿势,以便让谷雨睡得更舒服些,她静静地看着谷雨,目光从他的眉眼到鼻端再到嘴唇,似乎内心中没有那么害怕了,她是那么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韦捕头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