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排场。”他的心头默默感叹道。
他情不自禁想起自己那一纸被撕毁的婚约。
倘若没有该死的通缉令,那么他也应该早就像这位新郎一样,穿着一身喜庆的婚服,在洛京群众的欢呼声里,把时小寒的花轿迎进延庆坊金鱼巷的那间宅邸。
然后洞房花烛,鱼水相欢。
怎会至今为止都是个两世处男?
雪女也怔怔看着这送亲的队伍。
作为出身名门的小姐,和族中很多姐妹们一样,她小时候也幻想过有一日能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以一生中最美的姿态,风风光光地嫁给一个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
但后来她意识到,这份万众瞩目的风光,只属于那些嫡出的小姐。像她这样年幼丧母的庶女,根本不配享用如此丰厚的嫁妆。她只会像一盆水一样,被族人迫不及待地泼出去。
再后来,待她成了“惊鸿笔”的主人,旁人的态度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族人对待她,比对待嫡小姐们还要殷勤好几倍。
无数达官显贵也纷纷派遣媒妁登门拜访,带着礼物和抹了蜜的嘴,意图娶她为妻。
然而,见识了世人的前倨后恭,她开始对婚姻兴趣乏乏。
她知道这些人所慕求的,是她“惊鸿笔主人”的身份,是她显赫的家世。
她幻想中那位与她灵魂相通的郎君,或许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如今她成了鬼怪,终日与冰雪相伴。
更是再也不可能有凤冠霞帔的机会了。
“在想什么呢,陆小姐?”见雪女盯着送亲队伍发呆,顾旭微笑着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想做那新娘子?”
“我……我没有……”雪女磕磕碰碰地否认道。
还好女鬼不会脸红。
否则她的脸蛋恐怕已经成了熟透的山柿子。
“我倒挺想做那新郎官,”顾旭叹了口气,“只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新郎官?
谁的新郎官?
是那个喜欢美食的剑阁弟子么?
雪女曾地一下坐直身子,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可惜她不喜欢,也不擅长询问别人的私事。
她反反复复在脑海中斟酌措辞,拼凑各种礼貌用语,试图找到一种委婉客气的、不会冒犯到对方的说话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