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人里,也就您敢直呼其名了——这答案很近,但不至于。”他压低声音,凑得更近,“我得……杀一个六道无常。”
“……嗯?”
青女微微斜过眼,也不知是信了没信。笑面狼并不管她,只是又拉远了距离,语气轻松又淡然:“有人想要黄泉铃。人人都知道,这东西与无常鬼的命格都是锁的。若想得到它,除非杀了它的主人,否则别无他法。”
“喔。你这么一说,我大概也猜到是谁下的单了。怎么,你想抢我的么?凭你?给过你机会,可没见你把握住呢。啊,莺月君监视你后,你又害死了多少漂亮姑娘?说来听听。”
“前天是第九百八十九个。”笑面狼无所谓地说出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来,“您总是神出鬼没的,只有在青莲镇时,我在外面能找上门的时间富裕些。不过我绝不是为了您的黄泉铃而来,我更希望,是一位漂亮的女无常呢。您说,走无常的脸,算是人脸么?”
“啧。我是不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除了那位大人和神无君,还有能让无常鬼魂飞魄散的法子。你也杀不了我。除了那位大人——谁也不能。”
青女说着,忽然伸出手来,攥紧了空荡荡的手心。莲花池的睡莲一朵一朵绽开了,伴随着盛开的动作,它们还慢慢散发出暖红的光来。一团团温暖明媚的莲花漂浮着,好看得像是花灯一般,只是永开不败。
“我来找您呐,只是有个小小的心愿罢了——在下想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几斤几两?您可愿意赏脸与我过两招?”
青女不屑地瞄了他一眼。
“凭你去杀六道无常,打不打得过另算,让无常死,简直是无稽之谈。我不确定你找到了什么民间方法,即使你真要来夺我的,也无所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试探,想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与无常一决高下……而是说,其实你还在记仇,对吧?”
笑面狼站在原地不说话。他转过头,看着火莲花盛开的水池,火光将面具映出暖色。他沉默着,沉默着,像是在努力思考什么。
“您这么说倒也没错。我啊,是十分在意,那听上去公平的交易剥夺了看似相同东西,可对双方的实际影响却完全不同。您简直像是作弊了,可我却找不到理由反驳,这太令我痛苦了。除了与你切磋一番,这内心深处的不甘,我无法排解。”
笑面狼说着,将手扣在了面具之上。
随着面具的下移,一张绝不会让谁联想到人类的模样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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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疮百孔,或沟壑纵横,但这种词都不足以描述出他真实的面貌。像是岩浆已经干涸的疮痍山麓,或是支离破碎的凛冬冰面……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模样,广袤又拥挤,蜷缩在这一张属于人的面容上。用来呼吸的地方或许隐匿在无数条裂缝里,眼睛被肉块挤压,上下错开,嘴巴也像是被突兀地撕裂一样。那些皮肉似乎要分开,但也没有,就那么浅浅地连在一起,像是一拽就会脱落,又像被深红的血痂缝得结实。它,它们,就像是……
怒放的花。
男人又名……
“咲面郎。”青女说,“看到这莲花池了吗?你若栽下去,同样会发肤尽毁痛不欲生。到时候落下残疤的,可就不止这张脸了。怎么,朽月君的焚罪业海,你已经忘了么?”
“没有。正相反,我记得清楚得很。我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笑面狼凑近了些,用与面部皮肤全然不同的手,挑衅般撩起她的下颌,“你也是,这么漂亮的脸,怎么偏偏就剥不下来呢?”
这一掌铆足了劲,推在咲面郎的前胸,将他狠狠打出去。他很快扎稳了步子,胸口泛起一阵刺骨的恶寒,由外而内,渗透心房。他并不是没有准备,护体的内力将直击要害的那一股寒劲阻断了。他的衣服上结了一层厚重的霜,皮肤也是。
“有人急了。”他挑起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