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起身,走至堂下:“这些被卜家拉拢的官员,总有凭证吧。比如时汝楫,他擅长记账,账册里记录了不少送礼的细节,相信卜家也会记账,握着他们的把柄以确保这些人能在关键时候配合卜家行事吧?”
卜寿犹豫了下,咬牙道:“卜家大院假山之下有个密室,那里藏有被拉拢官员的名册、往来书信、送礼清单。”
顾正臣看了一眼秦松,秦松当即带了几个衙役离开。
“卜寿,你说了这么多名字,为何没有说高参政?”
顾正臣点了出来。
卜寿摇头:“顾知府,高参政的儿子虽然与我孙女有姻亲关系,可高参政为人高洁,两袖清风,一心为民,并没有贪拿过不干净的钱财,卜家自始至终没有给高参政送过一枚铜板。”
顾正臣爽朗一笑:“高参政没有拿卜家一枚铜板,可他为了你们卜家,三进府衙!”
卜寿否认:“高参政三进府衙皆是因为你,与卜家无关。”
顾正臣摆了摆手:“高参政第一次进府衙,以杖死杨百举等为由,夺了本官的知府印信,并让秦信代理知府衙门诸事。后来你见了谁,张九经可是去了卜家,知道你们的对话。高参政第二次进府衙,想以顾某造反的名义抓走,甚至还带了泉州卫军士,只可惜,他没有带来周渊与蔡业,否则已是得逞。”
“在高参政离开之后,卜家数次想要探寻周渊与蔡业消息,其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调泉州卫军士为你们壮壮胆,做你们的压舱石,避免翻船?至于高参政第三次进府衙,是本官送来的,你们想在港口将我抓走,我何尝不想将你们一网打尽?”
“卜寿,高晖种种做派,明着是针对本官,实则每次都出现在卜家濒临危险境地时,若说他没有私心,没有保护卜家的意图,本官不信。一个行省的官员,纵要处置本官,大可先回去吊唁靖海侯,而后折返将我捉拿扭送金陵,可他偏偏急切不已,转身说服兴化卫军士前来,这手段可不简单。”
卜寿摇了摇头:“高参政与卜家并无任何利益关系,你休想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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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臣见卜寿咬住不肯松口,暂且放过,转而问:“泉州市舶司提举魏洪也被你们拉拢,他负责什么?”
卜寿见顾正臣没有追问高晖的事,放松了一些:“魏洪管理着泉州港内所有非水师船只,包括藩外使臣的船只也在其管理之下。魏洪负责提供出海的日期、船只、名义、掩护……没有魏洪,生意做不成。”
顾正臣正色道:“魏洪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吧,他能在赵一悔眼皮子底下帮着你们做事。不过你们也清楚,有赵一悔这个人在,你们总不能放开手脚,迟早会出问题。所以,赵一悔身陷杀人案,是卜家调离赵一悔的计策吧?”
卜寿重重点头:“没错,赵一悔知道泉州港有问题,他不仅调查魏洪,还想顺藤摸瓜,调查坖明山庄!这不是卜家所能容忍的事。在拉拢、游说、威胁手段用尽之后,只能用这种方式将其调离!”
顾正臣冷冷地问道:“用市舶司吏目黄辉的死换赵一悔离开,你们是不是也太狠心了?”
卜寿呵呵笑了笑,道:“你不会以为黄辉死有余辜吧?不,此人虽然不算什么官,却很是贪婪,几次伸手索要好处,又是个赌徒,私底下输了不知多少钱!若不继续给他钱,他竟然威胁要将事情告诉赵一悔!他唯一的用处,就是用命换海洋贸易无忧。”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