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胡子往篝火堆里丢了几根木柴,“接下来几天鬼子肯定得搜山,天亮前出不去就费劲了。这带着三个丫头片子,可不如带着这些东西好走。”
“好带你怎么不带?”郑响鞭问道。
“我要不是看上了十一小姐,至于和你串?”崔大胡子哼了一声说道。
“拿二少爷的扎脚子来换”郑响鞭看了眼不远处的黑马,贪婪的说道,“另外还得加上几条响子。”
“先让我验验货再说”崔大胡子说话间,已经拍打着屁股站了起来。
“亏不了,有十一小姐就亏...噗!”
走在前面的郑响鞭话都没说完,一把小斧头便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噗通!”
郑响鞭膝盖一软,干脆的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下手这么狠?”
卫燃从不远处的树木阴影里走出来的同时随口问道。
“这老东西专做拍花子的买卖,早就想弄死他了。”
崔大胡子说着,已经丢掉了手里的斧子,顺便也甩掉藏在袖口里的鬼子刺刀,和卫燃不分先后的走到了骡子爬犁的边上。
这爬犁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草料,草料之上,则是一床被子。
见卫燃已经颇为默契的取出盒子炮对准了爬犁,崔大胡子这才小心的解开了被子上的绑着的皮绳子,抻着被子的一角缓缓往后拽,露出了被子里的人。
那是三个被绑着手脚,还被堵住了嘴巴姑娘,这三个姑娘里,靠两边的看着也就是十六七岁,差不多和红霞姑娘差不多的年纪,想来,她们就是红霞姑娘曾经提及过的孙家的姑娘。
这俩姑娘中间那个瓷娃娃一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看着还要更小一些,她的穿着也要华丽的多。
“中间那个丫头子是曹大掌柜第15房夫人给他生的第11个闺女,今年15了。”
崔大胡子说着,已经拎起挂在骡子身上的油灯,打量着这爬犁上的其余东西。
在这三个小姑娘的脚下,不但放着一连四个皮质的医疗包,而且还有足足六个染血的鬼子背包以及一个装着些女人首饰的木头匣子。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和崔大胡子便已经猜到,那个郑响鞭八成是弄死了鬼子的卫生员,而且极有可能是弄死了那支中队仅有的四个卫生员,甚至说不好还顺带手弄死了几个伤兵才抢来这些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崔大胡子重新用被子盖住了那仨只能徒劳挣扎的小姑娘,以及她们脚下略显诱人的战利品。
“崔大哥打算怎么处理这仨姑娘?”卫燃看着对方重新用皮绳子绑好被子,嘴上也顺着话题问道。
“到时候再说”
崔大胡子一边扒郑响鞭的衣服,一边敷衍的给出了含糊其辞的回应,接着又把骡子爬犁牵到了距离篝火更近了一些的位置,一屁股直接坐在爬犁的边缘烤着火,显然,他仍在防备着卫燃。
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卫燃更加明智的坐的离那辆骡子爬犁更远了一些,即便他拥有无可争议的武器优势。
这一夜,隔着篝火的二人都没有休息,更没有进行任何后续的交流,他们都清楚,此时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既如此,倒不是保持安静,保持警惕,也保存精力。
不止过了多久,守着篝火,强打着精神没有睡的卫燃和崔大胡子,也在山风渐渐停下来的时候,不分先后的爬了起来。
“夏老弟骑马吧”
崔大胡子一边将帐篷里的那些棉服丢到爬犁上一边提议道。
“听崔大哥安排”
卫燃一边收拢降落伞布天幕一边随和的应了下来。
短暂的忙碌过后,崔大胡子最先吆喝着骡子爬犁慢悠悠的走了起来,“把灯吹了吧”。
故意拉开些距离,卫燃也翻身上马跟在了后面,顺便吹灭了挂在马鞍上的油灯。
看得出来,崔大胡子对这里足够的熟悉,即便没有照明,仍旧准确的带着卫燃绕过一道道山梁,在密林间慢腾腾的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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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燃和骑着的那匹黑马一次次抖落身上的积雪中,周围的地形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如此走了少说也有三四个钟头,当卫燃骑马跟着一路沉默不语的崔大胡子走出林子的时候,却发现竟然又回到了当初伏击鬼子的三岔溪流附近。
“夏老弟到这儿应该就认识路了吧?”崔大胡子吆喝着爬犁停下来,转身朝着卫燃问道。
“崔大哥接下来真要往土匪窝里走?”骑着马的卫燃附身问道。
“这个时候就不去送死了”
崔大胡子指了指当初鬼子出现的方向,“这就准备往城里走了,夏老弟要是愿意,不如借把响子给老哥,等来年春天...”。
他这场面话还没说完,两人却相继看到不远处正有一个人牵着一匹马同样从林子里走出来。
那牵马的人手里拿着一支手电筒,马背上影影绰绰的似乎还趴着个人,那匹马...
那匹马好像也是一匹黑马!
几乎就在那道手电筒的光束照过来的时候,卫燃也举起手里的盒子炮对准了崔大胡子。
几乎不分先后,并没有被卫燃仔细搜身的崔大胡子,也举起了一支在这片流血的黑土地上,被冠以“五蜂子”的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他同样瞄准了卫燃,同样没管那道照过来的光束。
“卫大哥!是你吗卫大哥!”
雪夜中,那道手电筒光束背后牵马的人影发出了一声惊呼,与此同时,卫燃和崔大胡子,也不分先后的垂下了手里端着的枪,一个将其缩回了宽大皮袄袖口,一个借着身上的狗皮袄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下一秒,这俩早就已经猜测出对方身份的人,在那道打在他们身上,而且越来越近的手电筒光束中,各自朝着对方伸出手握在了一起。
“同志”
这冰天雪地之中,两人同时喊出了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对方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