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来的不是时候,来的正是时候

“可不得一人一顶”

胡八指不解的看着对方,“咋还得漏下几个?”

“我听金玉说,你是个猎户?”

“嗯哪!”胡八指点点头,说话间已经又裁下了一块皮料,重新拿起了锥子。

“你舍得这么一大块好皮子?”老张头拿起前者刚刚放下的狼皮毯子好奇的问道。

“你这大叔说的个啥!”

胡八指不乐意了,用大嗓门儿嚷嚷道,“一块破皮子俺还能舍不得?别说这个,要是能把鬼子都打死,把俺的皮活扒下来俺都不带皱个眉头的!”

这话一说出口,前面爬犁上的战士纷纷扭头看了过来。那老张头脸上的笑容,也比刚刚戴上皮帽子的时候更加灿烂了。

“好!说的好啊!”

老张头眉开眼笑的拍了拍胡八指的肩膀,“有你这样的棒小伙子,咱们肯定能把小鬼子都赶走!”

“得杀绝了,全都杀绝了才行!”胡八指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手上的锥子在扎透皮料的时候也用力了许多。

“老班长”

卫燃适时的发出了邀请也转移了话题,“不如找几个人一起来帮忙吧?这样能快一点儿,说不定到地方之前,每个人都能戴上一顶皮帽子呢。”

“对,张...老班长,你找几个排琴...找几个同志过来帮忙吧。”

胡八指先是学着卫燃用上了老班长这样的称呼,同时却也不由的把黑话里对“兄弟”的尊称换成了“同志”。

闻言,老张头笑了笑,扫了眼针筒里剩下的三根大针,扬声说道,“金戈,让你弟弟过来搭把手,小虎,你小子手巧,也来帮忙吧。”

“来了!”

赵金玉最先给出了回应,不过,那个名叫小虎的年轻战士却先一步从靠前的一辆爬犁上跳下来跑到近前敬了个礼。

“来,和胡八指同志学学怎么做。”

老张头说着往里坐了坐,给了那个叫小虎的年轻小伙子让出了位置。

“这个简单!”

那个名叫小虎的年轻战士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在赵金玉赶来的同时拿起了一根大针。

“要干啥?”赵金玉说话间已经跳上了爬犁。

“针线活儿”卫燃朝着胡八指扬了扬下巴。

同样只是扫了一眼成品以及卫燃和胡八指手里正在忙活的活计,赵金玉便伸手拿起了针筒里的最后一根大针。

接下来这一路上,随着一顶顶的帽子被缝好传递到前面战士们的手里,卫燃也在旁敲侧击中,从坐在旁边的老班长,以及那个名叫小虎的年轻战士里得到了一些散碎的信息。

这些信息里最关键的,除了赵金玉的二哥赵金山在夏天的时候就给自己去了信,并在不久之后离队去了毛子的地盘之外,他还了解到,从上个月开始,鬼子就一直在对他们进行围剿,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已经折损了差不多一个班的战友。

不仅如此,如今在他们的营地里,不但有两个伤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断粮四天了。

“说实话,你们三个来的不是时候。”

老张头接过胡八指的烟丝荷包,用自己的烟袋挖了一锅旱烟叶子点燃用力吧嗒了一口,忧心忡忡的说道,“自打入秋,这小鬼子就和疯了一样围剿咱们,这个冬天,怕是日子艰难啊...”

“老班长你这话说的俺可不乐意听”

胡八指不满的反驳道,“俺们什么时候来是时候?等鬼子打完的时候?到时候吃屎可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看胡大哥说的没错!”

赵金玉附和道,“我们加入抗联是为了打鬼子的,这还挑什么时候?越是艰难的时候我们越该来。我看啊,我们哥仨来的正是时候!”

“说的没错!”

附和他们二人的却并非默不作声的卫燃,反而是这支抗联队伍里年纪最小的战士小虎。

通过刚刚聊天时的自我介绍,卫燃三人都知道,这个名叫田小虎的年轻战士才刚刚16岁的年纪,但他却已经是个“入伍”四年的抗联老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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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入伍确实需要打个引号,最开始,他只是抗联战士们收养的孤儿罢了,平时也只是帮着跑跑腿儿,了不起帮着放哨或者传送个情报。

可是自打鬼子开始围剿抗联,死活不愿意离开的田小虎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武器,这几个月以来,他已经打死了六个鬼子了。

微微摇晃的马车上,忙着缝制最后几顶皮帽子的卫燃没有加入话题,面带微笑,同样在缝制帽子的老班长也没有发表他的看法。

倒是胡八指和赵金玉,以及比他们俩还小的田小虎,借着这个话题聊起了打鬼子,聊起了他们各自打死的鬼子,以及和鬼子之间的“故事”。

那样的故事里哪有欢乐呀,无非各有各的悲痛和一样的恨罢了。

在这些充斥着血和恨的故事里,这支爬犁车队在那些骡子们的拖拽下慢悠悠的钻进林海雪原的深处,艰难的翻过一道道山梁,最终钻进一片针叶混交林深处的一片高地顶端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势比之周围要高出不少,中间位置还有一座低矮却占地面积颇大,而且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的地窝子。

“来!快进来暖和暖和!”

赵金戈和老班长热情的招呼着新加入卫燃三人钻进了地窝子,其余那些已经戴上了皮帽子的年轻战士们,则热火朝天的把缴获来的战利品全都分门别类的从爬犁上搬下来。

与此同时,卫燃也在扑面而来的热气中打量着这间面积颇大的地窝子。

这地窝子长能有将近10米,宽也有五六米的样子,中间一条一米多宽的走廊两侧,各有一条大通铺似的土炕。挨着炕沿,每隔三四米还有个大腿粗的柱子撑起屋顶。

这两条大通铺上,全都铺着松针和桦树皮以及破破烂烂的草席。在离着灶膛口比较近的炕头儿位置,还分别躺着一个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的抗联战士。

“卫燃同志,我弟弟金山留的信里说你会些医术,帮忙给他们看看吧。”赵金戈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们这是怎么了?”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左手边炕上那个脸色惨白的年轻战士身上的破毯子。

“他的被冻掉了脚趾头,伤口化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