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2章 至少你活下来了

为了能尽快回到难民营,今天一早,瓦尔塔便主动联系了在椅涩裂军方的朋友,弄到了可以跟着进来进行报道的记者证,以及意料之外的一万美元报酬。

话题聊到这里,蝙蝠也缓缓踩下了刹车。落满了苍蝇的车窗外,一辆车头被炸毁的急救车仍旧和一辆侧面被炸开老大一个破洞的装甲车仍旧没有来得及清理。

同样来不及清理的,还有旁边倒挂着的尸体,热气球的尸体。

此时,他的身上已经落满了苍蝇,唯一能让众人一眼便认出他的,便只有那枚随着带有浓郁尸臭味的风一起微微飘动的兔儿骑蓝眼睛。

“我们要想办法把他的尸体...”

“不用”

蝙蝠不等捂着嘴巴的雪绒花说完,便干脆的摇摇头,“不用,随便那些长枪党怎么处理他的尸体吧。”

“你...你说什么?”雪绒花下意识的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坐在她身旁的卫燃。

“我说,随便那些长枪党怎么处理的他的尸体吧。”

蝙蝠说话间已经缓缓踩下了油门,一边继续沿着街道行驶,一边开口说道,“他是个战士,为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死在他保护的土地上,是荣耀。即便他被挂在那里,对于他来说,也是荣耀。

不管他还是我的乌姆舅舅,又或者我甚至那些孩子,我们都做好了同样的准备。”

说到这里,蝙蝠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的说道,“相反,我们或许该考虑一下,等活着离开这里之后把缝纫机夫妇送回家的事情,另外还有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们怎么办。”

“你有什么想法吗?”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瓦尔塔看着窗外满天飞的苍蝇问道。

“我在科西嘉岛有座大房子,隔壁就是热气球买的房子,我们甚至在地下室之间挖了一条通道。”

蝙蝠笃定的说道,“让孩子们去那里生活吧,我会照顾他们长大的,我会把他们培养成最好的战士,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记者,最好的...”

“画家”雪绒花补充道,“相信我,只有画家能让疣汰人感到恐惧。”

“好吧,最好的画家。”

蝙蝠无所谓的笑了笑,“无论什么,我会把他们当作我自己的孩子培养等他们成年之后,他们可以选择在法国以法国人的身份生活,也可以选择以巴勒斯坦人的身份回到贝鲁特,回到巴勒斯坦,去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

“我会帮你的”

瓦尔塔自嘲的做出了承诺,“我会帮你照顾那些孩子的,如果他们愿意成为记者,我可以做他们的老师。虽然我是个疣汰人,害怕画家的疣汰人。”

“抱歉,瓦尔塔先生。”雪绒花连忙道歉,“我忘了您...”

“没关系”

瓦尔塔无所谓的摆摆手,一边朝着车窗外按下快门一边说道,“我侥幸从纳脆的集中赢里逃出来的时候才只有拉玛那么大,我的大半个童年几乎都是在集中赢里渡过的。

但是孩子们,看看外面已经发生的这一切吧!

一点不夸张,我在德国人管理的集中赢里都没见过这么凄惨的景象。

我都开始怀疑,二战结束之后,那些逃脱审判的德国佬是不是都隐名埋名跑来这里另起炉灶了。”

“肯定不是那样”

已经被外面那些多的恐怖的尸体,以及浓郁的尸臭味吓得脸色惨白的雪绒花自嘲的说道,“我的祖父虽然是个奥地利人,但他和传统的德国人没什么区别,一样古板而且缺乏想象力。

所以就算他和他的同事们逃脱了当年的审判来到这里,肯定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和那些孩子相比”

瓦尔塔用手指头敲了敲车窗,指着路边摆了一地的发臭小尸体,“和他们相比,我居然开始觉得我的童年还算不错了。虽然那些德国人总是指使他们养的狗追着咬我的屁股取乐,但至少没有没收我的老二和头皮。”

话题聊到这里,蝙蝠再次降低了车速,深深的看了一眼被绑在路边电线杆上的尸体,随后却只是抹了抹眼角,再次提高了车速。

小主,

后排车厢,卫燃在按下快门的同时无声的叹了口气,那具尸体是乌姆大叔。

他身上的皮肤几乎全部剥下来了,只剩下那张残存着痛苦和恨意的脸上,以及落满全身的苍蝇,和...和那些随意丢弃的满地都是的皮肤残片。

“停车”

瓦尔塔毫无征兆的开口,蝙蝠也下意识的踩下了刹车。

“呕——!”

车门刚刚开启,瓦尔塔便扯下面罩吐了出来,只是,当他注意到距离那些呕吐物不远,便有一具被履带碾压的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的尸体时,他也一边忙不迭的挥手示意离开这里,一边更加剧烈的开始了干呕,同时却也不得不驱赶着试图飞进他嘴里的那些苍蝇。

从这个噩梦一般的中午开始,卫燃搭乘着这辆采访车,以实习助手的身份,和顶着同样身份的雪绒花,跟在瓦尔塔先生身后跑前跑后,并在他和雪绒花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呕吐中艰难的进行着毫无意义的采访和痛苦的拍摄。

同样在坚持的,还有肩胛骨骨折却必须担任司机的蝙蝠,以及躲在纸箱子暗格里的孩子们。

万幸,直到天色越来越暗,直到太阳被地平线挡住却再没有升起照明弹,也没有人发现躲在车厢里的孩子们。

不幸的是,即便天已经暗下来,但仍旧陆陆续续的有幸存的难民被发现。

在他们一次又一次举起的相机镜头里,那些手无寸铁的难民被驱赶到了难民营的出入口附近。

但这并非结束,这些少的可怜的幸存者被按照性别分来,相当一部分的女性被释放,但绝大多数的男性,包括没有成年的男性,却被直接带进了一辆辆的卡车里拉走。

“那些男人会被带去什么地方?”难民营的出入口,瓦尔塔拉住一名中尉,用熟练的希伯来语问道。

“体育场”

这名中尉等卫燃给他拍完了照片,这才指着那些卡车消失的方向开口答道,“他们要接受必要的调查,在确定不是恐怖分子之后将会被释放。”

“原来是这样”

瓦尔塔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先生,我们已经在这里采访了整整一个下午了,我们准备离开这里,跟着那些卡车去体育场看看,您和您的士兵需要对我的采访车进行检查吗?”

“当然不用,瓦尔塔先生。”

这名椅涩裂士兵说话间已经招呼着不远处的士兵升起了抬杆,自信的“祝福”道,“瓦尔塔先生,欢迎您再次回到这里,到时候这里将会成为我们的土地,会有漂亮的社区和平整的街道,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臭。”

“我期待那一天,也祝您生活愉快。”

瓦尔塔带着微笑和对方握了握手,将手里的相机递给了卫燃,换上法语说道,“维克多,帮我和这位先生拍一张照片吧。”

“这是我的荣幸”

卫燃说着,接过对方的相机,朝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