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卫燃将这小小的生态瓶还给对方的同时问道。
“来自恩德比地的苔藓”
约格医生压低了声音说道,“维克多,我们当时的哨站就在恩德比地的海岸线附近,大概需要一辆由16只格陵兰雪橇犬拖拽的雪橇车全力跑上一个小时的距离。”
“大概在20公里左右,不会超过30公里。”
卫燃说完皱起眉头,再次问道,“你怎么确定是恩德比地?”
“虽然来的路上我们的船舱没有窗子,就连下船都是被蒙着眼睛的。”
约格医生摊摊手,“但我是个医生,在半路上,我为送我们来的那艘挪威捕鲸船的大副治疗冻伤的时候听他无意中提及过,他们在把我们送到恩德比地之后立刻就要返程。”
“所以那块苔藓...”
“我在蒙着眼睛上岸的时候,行李箱不小心脱扣了。”
约格医生一脸坦诚的说道,“那些苔藓和那块小石头是我在收拾行李箱的时候不小心一起装进去的,顺便我还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那里有很多苔藓和企鹅。”
“不小心?”卫燃狐疑的看着对方。
“克罗斯博士是为博物学者,卡斯腾则是一位地质学者。”
约格医生忽略了卫燃的怀疑,一边收起那个小小的生态瓶一边说道,“他们对南极都很了解,而且都曾和我说过。在恩德比地,最漂亮的景色就是夏天的苔藓和企鹅。
好了维克多,该你了,我知道的最有价值的信息都已经告诉你了。”
“我们的电台通联距离在300公里左右”
卫燃低声说道,“考虑到这里的地形因素,它的实际通联距离恐怕还要更短一些。”
“所以我们在恩德比地往内陆大概300公里的位置?”
约格医生激动的低声问道,“凭借我们的雪橇车,如果天气好的话,只需要最多12个小时就能赶到海岸线?”
“除非南极是一片没有任何海拔起伏的平原,但是看看我们周围的环境吧。”
卫燃给对方的设想添了些条件,“事实上我们赶过来用了很多天的时间,想回到那座木屋,考虑到逆风因素,恐怕需要更久的时间。”
“还有要命的冰缝和暴风雪”
刚刚一直在偷听他们谈话的克罗斯博士也加入了话题,“熬到夏天,然后再离开这里才是最现实的办法。约格,在这个季节,而且捕鲸站很可能已经被毁的前提下,我们就算能回到海岸线又能怎么样?那里可不一定有这里舒服。”
“说的没错”约格叹了口气,“克罗斯博士说的没错。”
“维克多!约格!快过来帮个忙!”
不等卫燃说些什么,门口便传来了汉诺的呼喊,紧跟着,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一个黏连着冰雪的大红色细长空铁桶也被汉诺从外面推了进来。
见状,卫燃和约格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跑了过去,帮着仍在外面的汉诺,将他用雪橇车拉回来的五个空桶一一搬了进来。
与此同时,克罗斯博士也赶在汉诺进来之前回到了卡斯腾的病床边上。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约格医生招呼着汉诺帮忙,用山洞里堆积的木板和帆布以及原本属于舒伯特少校的睡袋制作了一扇密不透风的“洞门”。
卫燃这边则在更靠近山洞里侧而且远离煤堆的位置,将其中一个油桶改造成了一个拥有烤箱而且不会往外漏烟的壁炉。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还不辞辛苦的将紧紧围着火炉三个面,一直在被加热的另外四个100升容量的油桶里装满了从外面拎进来的冰雪。
等这额外四个油桶终于被化开的雪水灌了个大半满的时候,这个也就百十平米的山洞里,不但相当于有了四个可以储存热量的超大号暖气片,而且还随时都有热水可用了。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鼓励,尤其卫燃提议,等吃过饭之后,大家或许可以在山洞里支起大概率已经用不上的帐篷,然后在帐篷里好好蒸个桑拿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满是期待的欢呼。
要知道,即便当初在那座木屋里,出于节省燃料的考虑,舒伯特少校可从来不允许他们做这么奢侈的事情。
或许也正因为桑拿的诱惑,约格医生亲手烤制的面包和那些混杂了蔬菜的肉罐头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匆匆填饱了肚子,众人将各自装有剩菜的饭盒架在了炉火边已经烧的滚烫的水箱上保温,随后便和卫燃一起,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支起了厚实的帆布帐篷。
在已经脱的只剩大裤衩子的其余三人期待的目光中,卫燃从炉膛里夹出了一块块烧红的煤炭丢进了一个漏水的铁皮桶里,随后又在这水桶上额外叠放了一个水桶,并且从那个用两个20升的油桶改造的烤箱里,夹出了一块块富含铁矿的红色石头装满了上面的水桶。
将这简易桑拿炉拎进帐篷,卫燃从另一个水桶里舀起一杯滚烫的热水浇在了那些烧的滚烫的石块上。
“嗤——”
在弥漫而来的氧臭味中,浓郁的水汽顿时填满了这顶跟随他们一路逃过来的帐篷,帐篷里早已等待多时的汉诺三人,也随着这道水汽发出了一阵苦中作乐般的欢呼。
扫了眼帐篷外仍旧躺在病床上的卡斯腾,卫燃暗暗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也放下对卡斯腾的担忧,拉上帐篷门之后,重新舀起半杯水浇在了炙热的石块上,并且不出意外的引来的第二阵欢呼。
“这样也不错!”
氤氲着水汽儿的帐篷里,克罗斯博士带着难掩的笑意说道,“坦白说,这恐怕是我来到南极之后最快乐的一天了,上帝作证,我都快忘了我上次蒸桑拿是什么时候了。”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卫燃说着,又舀起半杯水浇在了依旧滚烫的石头上。
“是啊...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同样被水汽儿笼罩的约格医生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