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用伞兵刀将苹果上的最后一块果皮仔细的削干净,随后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甘甜清脆的口感确实称得上好吃,但这口好吃的苹果,却格外的难以咽下去。
“叔叔,你们是来收购苹果的吗?”
阿提拉鼓起勇气继续问道,“请买下我们家的苹果吧,或者买下我家的苹果酒也可以,我们需要一大笔钱。”
“好孩子,你们需要钱做什么?”菲尔抹掉眼泪问道。
“我也不知道”
阿提拉低着头说道,“叔叔阿姨们说,妈妈需要一大笔钱才行。”
“乖孩子,你先回去帮忙摘苹果吧。”
那个男人抹掉眼泪说道,“我会想办法让这两位叔叔买下所有的苹果和苹果酒的。”
“嗯!”
阿提拉用力点点头,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他们不会欺负妈妈吧?”
“不会,不会的。”菲尔慌乱的保证道,“我发誓,没有人敢再欺负你的妈妈了。”
“谢谢你们”这个小家伙礼貌的鞠了一躬,这才扭头走向了路对面的果园。
“今年年底,巴巴拉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就要生下来了。”
站在卫燃和菲尔旁边的男人叹了口气解释道,“而且冬天快到了,但是那栋房子里别说燃煤,连一件足够厚实的被子都没有。”
“我们...”
菲尔拿着那颗啃了一半的苹果,嘶哑着嗓子问道,“我们,我们能去看看巴巴拉太太吗?我这里...我这里有尤里安写给她的信,还有...还有他的一些遗物。”
“你们该早点来的”
这个男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迈开步子,一边往路对面走一边说道,“和我来吧...”
“你要把那支手枪也给巴巴拉太太吗?”已经将果核都吃进嘴里的卫燃用拉丁语问道。
“那是尤里安的遗物”菲尔斟酌着说道,“但是我也不确定该不该交给她。”
“如果你打算给她,至少清空弹膛和弹匣吧。”
卫燃继续用拉丁语说道,“我猜,如果不是为了等尤里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巴巴拉太太恐怕...”
“我...我知道了”
菲尔咬咬牙,从怀里取出那支手枪,一次次的拉动套筒,清空了里面不多的几颗子弹,随后在那个男人的注视下将其重新塞进了怀里。同时也一步步的跟着对方穿过栅栏门,走到了那张长椅的面前。
“巴巴拉太太是个音乐老师,我见过的最温柔的音乐老师。”
带着他们二人过来的男人嘶哑着嗓子说道,“但是自从那些该死的英国人来过之后,她...她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什么或者唱过什么歌了。”
“为什么会这样...”
菲尔脸色惨白的念叨着,随后又扭头看了眼卫燃,却发现后者正蹲下身体,保持着和巴巴拉太太同样的高度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你在做什么?”菲尔皱着眉头问道。
“不想留下遗憾,我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巴巴拉太太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阿提拉未来会不会忘了他的妈妈,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给她多拍几张照片呢?”
卫燃认真的说道,同时也稍稍换了个角度,再次举起相机,如刚刚一样,故意只让取景框套住了巴巴拉太太的上半身而忽略了她隆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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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请给阿提拉和巴巴拉太太拍几张合影吧。”那个带他们来的男人恳求道。
“当然可以”
“就说只要给他们拍下合影,你们就愿意买下这里所有的苹果和苹果酒可以吗?”
这个男人斟酌着问道,“当然,我不是让你们真的买下来,出售这些东西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的,我只是希望那个懂事的孩子能开心一点。”
“没问题”
卫燃再次点了点头,又借着身上那件英式战壕风衣做掩护,从金属本子里取出水壶,连同他钱夹子里所有的马克都递给了对方,“另外,帮我给这个水壶灌满巴巴拉太太酿造的苹果酒吧。”
“那些酒都是我们帮忙酿造的”
那个男人接过酒壶和钱说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照顾阿提拉了。”
说完,这个男人不等卫燃或者菲尔说些什么,便朝着不远处的阿提拉招呼了一声,随后拎着水壶走进了那座木头房子。
“先等等吧”
冥冥中已经预感到什么的卫燃朝菲尔说道,“等我先给他们母子拍张照片吧。”
“好...好吧”
菲尔点点头,踉跄着走到不远处坐在了那座木屋的台阶上,大口大口的啃着手里那颗快要把手指头都攥进果肉里的苹果。
片刻之后,那个男人拎着卫燃的水壶从木头房子里走了出来,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锡壶以及两个玻璃杯子。
“尝尝吧”
这个男人说着,先将水壶递给了卫燃,随后将那俩杯子摆在了门口一侧的桌子上,用手里的的锡壶往里面倒满了清澈的苹果酒。
“喝一杯吧”
卫燃说话间已经端起了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甜的让人忍不住露出笑容,却也苦的让人忍不住落泪的苹果酒。
当他们二人在沉默中喝光了那两杯果酒,那个男人也和阿提拉说完了提前与卫燃说好的借口。
等卫燃再次蹲在长椅边,阿提拉也坐在了巴巴拉太太的身旁,而一脸呆滞的后者,也动作自然的将阿提拉搂在了怀里。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用相机的取景框套住了这对母子的上半身,默不作声的按下了快门。
保险起见多拍了两张照片,卫燃朝着菲尔点点头,接着起身后退了一步,又掏出几张美元递给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请带阿提拉去城里吧,带他去买套干净漂亮的衣服。”
闻言,那个男人一颤,显然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我这就带他去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