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眼仍旧握在手里的指北针,卫燃甚至下意识的在栏杆上敲了敲,可即便如此,当他重新让水平液泡居于指针轴心的时候,那根磁化的指针仍旧和刚刚一样指着原本的方向。
“不对啊...”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后将指北针揣进兜里,转而再次取出了相机包,从里面随意的抽出一个镜头之后,先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随后让镜头的轴心和海平面几乎水平,搭在手心上一点点的转动着方向。
片刻之后,在他的手心多了一团并不显眼,但确实比周围更亮一些的光团。
借着镜头确定了太阳的方向,卫燃不由的再次取出了指北针看了一眼。
“不对呀...指北针没坏啊...”
卫燃不由的嘀咕了一句,以他在红旗林场地形学课程学到的那些皮毛,他可以肯定,横亘在英法之间的海峡位于盛行西风带,海流也是从西南往东北才对。
可根据刚刚他用煤油充当信标测出来的,此时这海流却从东北往西南方向流呢!
“尤里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卫燃收起镜头等物之后,靠着了望塔的门框大声问道。
“又是关于贵族的问题吗?”尤里安放下没有任何反应的无线电问道。
“是关于海峡的”
卫燃顿了顿追问道,“尤里安,我们的飞机是从什么地方起飞的?我是说地理位置。”
“如果你对地理感兴趣的话可以下来,我记得浮标里是有地图的。”尤里安不急不缓的答道。
闻言,卫燃立刻攀着梯子下来,在尤里安的指引下,从一个柜子的最下层,抽出了一张防水地图。
“我们起飞的位置在这里”
尤里安用和防水地图一起发现的红蓝铅笔,在地图上一个名叫“伊珀尔”位置画了个能有乒乓球大小的圈儿。
在战争史上,伊珀尔这个地方可以说是英法德交火的新武器试验场。
当然,如果换个解释,或许能更直观的表述这地方的地理位置——它在敦刻尔克东南方向,双方之间只有不到50公里的直线距离。
“所以我们轰炸英国的飞行路线是这样的对吧?”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抽走对方手里的铅笔,换了个颜色,画了一条从伊珀尔到伦敦之间的弧线。
“要绕过英国的肯特郡,尤其在坎特伯雷,那里有英国人的防空阵地。”
一边说着,尤里安又抽走了卫燃手里都没捂热的铅笔,以伊珀尔为出发点,先往西北方向画了一条线,并且直等到这条线位于海峡几乎中间的位置,这才又往西南方向直奔伦敦。
“你发现什么了?”直到画出了这条粗略的航空线路,尤里安才放下铅笔朝卫燃问道。
“第二个问题”
卫燃并没有急着解释,反而用手指着地图追问道,“你知道这条海峡的海水流向吗?”
“一般情况下,海水从北大西洋穿过海峡流向东北方向。”尤里安想都不想的答道。
“一般情况?”卫燃愣了愣,“还有特殊情况?”
“当然有”
尤里安指了指两人中间的地图说道,“持续的东北风会让海流逆转。”
“怪不得...”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道。
“你发现什么了?”尤里安追问道。
“特殊情况出现了”
卫燃看着对方说道,“现在海水正在往西南方向流,而且...”
“而且这座救援浮标的锚链很可能已经断了”尤里安抢先说出了卫燃准备说出的坏消息。
“看来你知道我要说些什么了”
卫燃说话间已经取下了挂在两张床中间的油灯,将其调亮了一些之后摆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昨天返程的时候虽然没有领航员,但我敢肯定我们的飞机已经飞过了海峡中线,因为我已经看到海岸线了。”
尤里安说着,再次拿起笔,以敦刻尔克为起点,画了一条与海岸线相隔也就两厘米的距离,近乎平行着往东北方向延伸了大概五厘米左右的红线。
“昨天晚上持续的大风,以及断开的锚链,很难说这座浮标飘到了什么地方。”
卫燃敲打着这条海岸线最窄的位置说道,“还记得那些海浪吧?尤里安,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已经搭乘浮标穿过了加莱(多佛)海峡?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头顶飞来飞去的那些飞机们没有理会我们的信号弹的原因。”
“不太可能”
尤里安摇了摇头,“浮标的速度没有这么快,而且不久前还有机群从头顶飞过去,这说明我们仍在航线下面。但如果今天继续刮东北风的话,恐怕你的猜测早晚都会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