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自感慨的时候,裴辑也对于这些到了现在才屁颠颠而来的同乡,颇为不齿。
之前曹操势大,便是忙不迭的买好,结果曹操要的不是骑墙派,于是这些家伙又舍不得自家产业,龟缩到了安邑城中,叫着喊着要裴氏来保护他们。
裴氏守城,出人出钱出物,甚至连人命都填在了城墙上,但是这些人一个个缩在城中,就懂得向天地神灵祈祷,裴氏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一个个就当作听不见看不见!
现在……
『十年春,及齐平。公会齐侯于祝其。』裴辑看着众人,缓缓的说道,『犁弥献策,以兵劫侯。孔子曰,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偪好,于神为不祥,于德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齐侯遂罢。今九年,及河东事平,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飨而既具,是弃礼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故以秕稗辱君,弃礼名恶,子等盍图之?』
听得懂的人面露难色,听不懂的嬉皮笑脸。
裴辑也不再多言,看着众人,目光冷寒,『营门之外,乃军事重地,如有擅闯者,杀无赦!』
之前营门值守兵卒不知道骠骑要怎么处理这些人,所以也就没有做什么太多的表示,现在听到了裴辑此言,便是心领神会,立刻就带着兵卒上前,呵斥这些人,『退后!退后!退出百步!谁胆敢百步之内驻留妨碍,杀无赦!』
『呼!哈!』
长枪大盾一架出来,这些家伙顿时胆寒。尤其是这些长枪大盾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血腥味,更是让这些人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忙不迭先跑到了百步之外,才停下来,指手画脚唧唧歪歪。
值守营门的兵卒见这些人都退远了,也就不再多理会。
至于在营门之外百步叽歪,那就任其叽咕去。
『这家伙,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人问道。
一些人摇着头,不知道是不懂,还是在感慨,带着带来的东西,又回去了。
另外一些人则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裴辑说了一些什么,又不得见骠骑,在营地之外苦苦待了半响,最终也只能嘀嘀咕咕的也回去了……
且不论回到了营地之内的裴辑获得了荀谌的赞许,转过头来看在路上奔逃的曹洪,简直就是凄凉无比了。
虽然说那一夜的疯狂已经过去,可依旧像是永久的留在了曹洪的脑海里。
风已经刮起来了,河东黄土,沙尘飞扬,山川大地,一片萧瑟。
托曹军的福,在河东安邑以南,一片荒凉。
只有在道路之旁,还能看见一些没有了人烟的断壁残垣,还有一些已经抛荒的田地。
这才多久的战争,就已经导致这一片曾经繁华的土地,变成了废墟。不是被牵连到了战火,烧毁了,就是被曹军后续给搜刮干净了,真是连毛都没有剩下几根。
普通的河东百姓,要么被杀,要么被抓,要么逃离,流浪,辗转于这沟壑之间,存亡于这黄土之地,使得这一片区域,再也没有了人间的模样,倒是更多了几分鬼域的态势。
不足百数的骑兵,集结成一支略微显得有些庞大的哨探队列,缓缓向南而行。每经行一处,就惊弓之鸟一般,小心的,四下查看着,确定没有什么埋伏之后,才继续向前而行。
这是曹洪手下最后一支直属骑兵了。
想当年,悔当年,恨不如当年,越活越不如当年。
大概就是当下曹洪内心当中的最好总结。
一夜奔逃,全军覆没。
冲出来的不足三千,可是等到了天明再一清点,便是又少了一半!
不足一千五,还要分出二百五断后,毕竟谁也不知道骠骑会不会追杀而来,剩下的一千多,惶惶往南而奔。这个规模,甚至还不如当初曹洪带领兵马打阳池的十分之一!
曹军不是没有惨败过,早些年的时候,曹军也是一路跌跌撞撞,起起落落,但是那个时候,曹洪总是能比较乐观的拍胸脯,大不了重新招募,再建新军!
可是现在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失去了说这种话的勇气。
舍死忘生厮杀,伤亡无算,殚精竭虑的谋划,可换来的还是一场惨败。
该死,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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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粮草能按时运来……
抑或是那些曹军郡兵能够稍微坚强一些……
曹洪脑海里面,不停的闪过整场战斗的每一个关键节点,然后他发现似乎就差了那么一点!
就差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