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只是带走了年轻的男丁,也带走其他的人口,有些是被抓做劳役,有些则是因为间接伤害而死亡。每次的战争,基本上各地诸侯都要召集赋税,这些赋税就要分摊压在属地之内百姓的身上,他们的粮食会被强行征收,留下的粮食甚至不够家庭食用,有的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饿死。
人打光了,耕地变得荒芜,没有了后续的耕作,自然就出现粮食短缺的大问题,那些诸侯们只想着让自己的领土更大,却没有想着底层那些用树皮草根来充饥的百姓.……
郑玄对于其他的诸侯都很失望,认为斐潜才是一个算得上比较好一些的诸侯。至少在斐潜治下的百姓,生活得比较幸福。
如今的关中三辅,享受了数年的太平,再加上斐潜的用心经营,呈现出非常的繁荣趋势。没有战乱困扰的辛勤华夏百姓,是非常能吃苦的,尤其是那些定居下来的流民,更是倍加珍惜当下的生活。
关中三辅的百姓不必再拿出活命的粮食来支援战争,也不会无偿的将大批的年轻人送往战场,反而是因为军务的福利太高而争抢着报名,这让郑玄不由得万千感慨,也更加意识到了斐潜的不同。
或许只有斐潜,才能做到这一切。
关中的官吏虽然也有偷懒的,甚至还有恶劣的,但是整体上和山东那边的官吏完全不同,他们是能讲道理,讲律法的,不会胡作非为,那些凶残剥削胆敢乱来的乡绅都被收拾了,剩下的恨不得将自己是个好人直接写在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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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玄经常坐着车到乡野之中,看着庄禾成长,看着农夫忙碌,看着孩童在树下嬉戏。
每当这个时候,郑玄就很开心。如此发展下去,不出十年,顶多二十年,就能再现大汉的盛世了。只不过郑玄觉得自己可能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可是郑玄依旧能想象到,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定然是非常的繁荣,百姓都很富裕,说不得家家户户都能坐得上马车,在耕地里有牛拉犁,在民宅里有鸡鸣犬吠。
有衣有食,有笑容。
这就很好了……
所以郑玄更加迫切的想要留下一些什么,他觉得他在政治民生上无法给与斐潜更多的帮助,因为他发现斐潜做得比他原先设想的都要更好,所以只能是在文学上给斐潜留下些点东西。
至少郑玄觉得在文学方面上,他不比蔡邕差多少。他有这个信心。
郑玄想要留下的东西有很多,不仅仅是经文的注解,还有古今经文的差异变化,甚至对于学宫的未来制度发展,都想要写下来,留下来……
要写的东西很多,可是郑玄的精力却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少,有时候不由自主的就会打盹。
他痛恨自己居然会打盹,可是他无法控制这一点,即便是他主观上多么的抗拒,但是在他疲倦的时候就会随时进入打盹的状态。
打盹的时间不长,或许是一息,或许是一炷香,但这个事实让郑玄很是难堪。因为在郑玄的观念里面,打盹是偷懒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他已经一辈子都没有打盹,没想到临到老了,却开始打盹了。
越想要改,却越是无法改,郑玄最终无法接受这一点,他把自己关了起来,不见外人,不分日夜的开始赶工,要将他所知晓的东西写下来,留下来。
郑玄一闭关,好多人都有些担心。
司马徽来了,到了郑玄闭关的门外,沉默了一阵之后,上前叫门。
郑玄有些意外,但还是不愿意开门出来,他在门内询问司马徽的来意。
『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司马徽并没有计较郑玄闭门,『如车远行,急则易覆。不如缓步,见山川之美,亦让舆马暂歇,查补损耗,便于将行,不亦说乎?』
门内的郑玄沉默了一会儿,感慨的说道:『若闲暇之日,山川自是秀美,如今追兵急甚,若是下车,恐再无上车之时也。』
司马徽笑道,『好,好,郑公当下缓行,与某语之,可有覆者?』
『虽无覆,亦无进也。』郑玄回答道。
司马徽摇了摇头,然后意识到郑玄看不到,便是说道:『非也。郑公之车,疾驰如意,然余人御之,恐不能疾如公也,又当如何?』
『当缓之,寻良驭者驱之……』郑玄回答道。
司马徽哈哈大笑起来,『好好,郑公亦言当缓……何不以身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