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虚张声势的意义在何处?
分兵而进?
亦或是声东击西?
还是寄希望于这些声势可以吓得湔氐县城当中的守军弃城而逃?
不知道在这些氐人之中,可有那奸猾的氐人王杨千万?
诸葛亮沉声说道:『勿须惊慌!氐贼远道而来,定然无法连夜攻城!诸位各安其职,明日便可知氐贼虚实!』
见诸葛亮沉稳如故,周边的官吏兵卒也渐渐的从慌乱之中摆脱出来,然后按照诸葛亮的吩咐,值守的值守,轮休的轮休,准备守城器械的就继续去准备……
第二天清晨,天色渐渐明亮之时,这些氐人的模样也显露了出来。和诸葛亮之前所见到的相差不大,这些氐人装备简陋,很多人连鞋子都没有,赤足行走在山道上,腰上缠着简陋的布裳或者兽皮,椎髻或是干脆乱发披散,手中持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甚至还有木棍和竹枪。
当然在核心的那部分氐人身上,还是有像样子的刀枪和铠甲。
这些氐人逼近之时,和上一次诸葛亮埋伏氐人行进的时候不同,这些氐人一边歪七扭八的手舞足蹈,一边尽其个人的最大声音大喊大叫,一时间山间全数都是这些氐人的嚎叫声,被搅扰了好梦的山林之中的飞禽纷纷逃离。
这些氐人看上去虽然是乱七八糟,但人数多了,也有一种别样的气势。
尤其是湔氐县令,竟然有些畏缩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藏身之处……
诸葛亮轻笑了两声,『这莫非便是氐贼之俗么?以歌舞取城乎?』
吴班站在诸葛亮身边,闻言便是大笑起来,『哈哈哈!若是歌舞可取城,某觉得还是胡旋更佳些!』
见二人一问一答说得有趣,众人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也是奇怪,当这一笑出来,再去看城下的这些氐人手舞足蹈大声吼叫,不知道为什么,就没觉得是如何的可怖,反倒是有些觉得滑稽起来。
氐人行进到了城下附近,旋即有一人穿着些五彩服饰,头上有些装饰,脸上也勾勒着些花纹,高高举着一柄长枪越众而出。长枪枪头之上,还扎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虽然说血肉模糊不易分辨,但还有人认了出来,惊叫道:『是县尉!县尉的头……』
那个领头的氐人头目大叫着,挥舞着长枪,似乎在用这个人头恐吓湔氐县城的人,又像是在鼓舞着氐人自己的士气。其身后的氐人也越发的闹腾起来,跟着他欢笑,跳跃起舞,仿佛他们不是要上战场,而是参加一场热闹的歌舞会。
诸葛亮回头看了一眼吴班。
吴班微微摇头。
这个家伙不是杨千万。
那么,杨千万是躲在了后面,还是说没来这里?
氐人开始进攻了。
然后发生的事情,让诸葛亮有些无语。
首先是城下的氐人诸部攻得毫无次序,他们起势仓促,无甚攻城器械,只能一窝蜂地扛着木头、简陋的竹梯往前冲。
这些氐人不分队列,不排开攻击方阵,也无金鼓旗号,而是谁想上谁就上,毫无章法,就像是一个莽撞的兽群一般,呼啸而来,只凭本能而战。
这种无序的进攻,虽然偶尔有几个骁勇的氐人跃上城头,但大多数是爬到一半,就被城头守卒给打下去了……
而且在城下进行协助攻击的氐人弓箭手,也是没有任何的阵列,东站三个,西站五个,弓箭都做不到一齐释放,箭矢就像是零散的雨滴,威胁根本就不大。
这也就算了,前方数百人在攻城,后面的氐人却并没有列阵,亦或是做什么准备,而是在后方径直生了几堆的篝火,然后就将不知道是劫掠而来的,或者是本身携带的食物,烹煮烧烤起来,还有些人围着篝火还在唱跳,简直让诸葛亮完全不能理解。
唯一还算是可畏的地方,就是这些氐人丝毫不计较生死,前面死了的就那么死了,后面的依旧照样冲上来……
诸葛亮皱着眉头,似乎想着一些什么,旋即下令让吴班收敛了一些,带来的兵卒也只有在紧急的情况下才进行防御战斗。
于是,主要的防守力量变成了这些临时组成的青壮,然后这些青壮和城外的氐人顿时打得相得益彰,不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