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还在用功,咱们厂的这些读书人里面,我最佩服你。”
寻建祥弯腰看向桌上那些纸张,手写的字体跟公式洋洋洒洒铺就在上面,极其的工整,他就是看不懂。
陆泽终于抬眼看向室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寻建祥本性不错,但对于生活却总是那么没有追求,每天得过且过,最大乐趣就是喝酒打架,仿佛只有在这两件事里面才能够寻找到人生的快乐。
“又跟谁打架去了啊?你喝完酒之后就闹这出,我结婚还敢让你来吗?”
陆泽仅是这番话,就令寻建祥醉醺醺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好似在寒冬腊月被浇给了一头凉水,皮肤黝黑的汉子冷冷的看向陆泽:“你是不是跟厂里那些人一样,也觉得我这样子很没出息?”
陆泽忽然笑了出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寻建祥坐回到他的床铺上,双手用力搓磨着粗糙的脸颊皮肤,胸口堵着的火气随着刚刚打架而消散,但陆泽仅是两句话就又令他胸口发闷。
寻建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泽接下来的话却直接完成绝杀。
“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样。”
“你如果是小卖部那个张阿姨,你会放心把自己亲生女儿的后半生,托付给你这种人吗?”
寻建祥喜欢小卖部的张淑桦。
那是个身材很瘦小的女孩,脸上还有点点雀斑,陆泽在买东西的时候见过两面,听说是个脾气很火辣的女生。
陆泽将手上稿件整理好后,这才转头看向床上闭着眼睛的寻建祥:“大寻,你得为自己负责,要不然你父亲看着现在你这个模样,该是什么样子的感受呢?喝酒归喝酒,但喝完酒撒酒疯、打架,这种行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原着里的大寻就是因为打架而入狱。
其中尽管有虞山卿那家伙故意设计的缘故,但根子上面还是寻建祥自己的性格使然。
人生没有半点的追求,就只会随心所欲的去逾矩。
床上的寻建祥忽然睁开眼睛。
他从未跟陆泽说过自己父亲的事情,但想来是厂子里有人告知了他过去的事情,那张曾经熟悉面孔在他记忆里已经变得越发模糊。
这天夜里,两人在寝室说了很多的话。
寻建祥直到深夜才睡去。
他自诩是金州厂的大哥,让陆泽遇上事情,尽管去报他的名。
可直到现在,寻建祥才渐渐觉得陆泽好似跟个大人一样。
在陆泽的身上,似乎有着跟水头儿那种人相似的气质,那种油然而生的气质,让人不由的会钦佩,对之无限信服,正如水书记在跟费厂长无形硝烟里,不费多大力气的就重新扞卫了他的地位。
第二天,陆泽将翻译稿交给了刘总工。
同一时间,陆泽又找到了水书记,将最近厂里治安奇差的情况,告知了水书记。
水书记眉头皱起,抬眼看向陆泽,沉声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私下里给你找事?”
水书记还以为是陆泽在厂子里遇上什么麻烦。
陆泽摇了摇头:“不是我。”
水书记察觉到陆泽没有撒谎,这才微微颔首。
他当然知晓最近厂里闹事的人很多,大都是些厂里的子弟后生,年轻气盛,下手没有轻重,不知他们都哪来那么多精力,下班后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已经有好几个人打架给送进厂医院,女孩子下夜班不敢独自回家,需人接送。
这还是在总厂的厂区呢。
水书记呢喃自语:“这事情...是该解决啊。”
“整顿办这里,我可以出具具体的安全条例,罚钱、开除、或者是干脆通知派出所那边拘役。”
水书记听着陆泽这番话,再度看向他,神色里很是不解。
陆泽真是年轻,他竟是要上赶着当这个‘得罪人的人’?
陆泽继续开口道:“水书记,我只是觉得我们厂里有些风气很不好,如果不及时制止,以后没准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那...行吧。”
陆泽走出领导办公室。
陆泽在金州厂不怕得罪人,更不怕得罪那些所谓厂子弟。
他知道,严打很快开始。
到时候这些人才会真心感谢陆泽对他们的严苛。
陆想改变寻建祥的命运,对自己这个室友的改造是一方面,对环境的安全掌控又是另一方面。
很快来到周六。